壮士心
臧克家
江庵的夜和着青灯残了,
壮士的梦正灿烂地开花,
枕着一卷兵书,一支剑,
灯光开出了一头白发。
突然睁大眼睛,战鼓在催他,
(深夜里木鱼一声又一声)
跨出门来,星斗恰似当年,
铁衣上响着塞北的朔风。
前面分明是万马奔腾,
他举起剑来嘶喊了一声,
从此不见壮士归来,
门前的江潮夜夜澎湃。
【注】这首诗作于1934年1月11日,正值日军欲践踏华北,窥视中原的危急关头。
复活的土地
艾 青
腐朽的日子
早已沉到河底,
让流水冲洗得
快要不留痕迹了;
河岸上
春天的脚步所经过的地方,
到处是繁花与茂草;
而从那边的丛林里
也传出了
忠心于季节的百鸟之
高亢的歌唱。
播种者呵
是应该播种的时候了,
为了我们肯辛勤地劳作
大地将孕育
金色的颗粒。
就在此刻,
你——悲哀的诗人呀,
也应该拂去往日的忧郁,
让希望苏醒在你自己的
久久负伤着的心里:
因为,我们的曾经死了的大地,
在明朗的天空下
已复活了!
——苦难也已成为记忆,
在它温热的胸膛里
重新漩流着的
将是战斗者的血液。
1937年7月6日,沪杭路上。
海
臧克家
从碧澄澄的天空/看到了你的容颜/从一阵阵的清风/嗅到了你的气息/摸着潮湿的衣角/触到了你的体温/深夜醒来/耳边传来了你有力的呼吸
诗歌一:
把礼赞和数珠撇在一边罢!你在门窗紧闭幽暗孤寂的殿角里,向谁礼拜呢?睁开眼你看。上帝不在你的面前!
他是在锄着枯地的农夫那里,在敲石的造路工人那里。太阳下,阴雨里,他和他们同在,衣袍上蒙着尘土。脱掉你的圣袍,甚至像他一样地下到泥土里去罢!
超脱吗?从哪里找超脱呢?我们的主已经高高兴兴地把创造的锁链戴起,他和我们大家永远连系在一起。
从静坐里走出来罢,丢开供养的香花!你的衣服污损了又何妨呢?去迎接他,在劳动里,和他站在一起罢。
(选自泰戈尔《吉檀迦利》第11首)
诗歌二:
这是我对你的祈求,我的主——请你铲除,铲除我心里贫乏的根源。
赐给我力量,使我能轻闲地承受欢乐与忧伤。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爱在服务中得到果实。
赐给我力量,使我永远不抛弃穷人,也永不向淫威屈膝。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心灵超越于日常琐事之上。
再赐给我力量,使我满怀爱意地叫我的力量服从你意志的指挥。
(选自泰戈尔《吉檀迦利》第36首)
没有走的路
[美]弗罗斯特 飞白译
金黄的林中有两条岔路,
可惜我作为一名过客,
不能两条都走,我久久踌躇,
极目遥望一条路的去处,
直到它在灌木丛中隐没。
我走了第二条,它也不坏,
而且说不定更加值得,
因为它草多,缺少人踩;
不过这点也难比较出来,
两条路踩的程度相差不多。
那天早晨两条路是一样的,
都撒满落叶,还没踩下足迹。
啊,我把第一条路留待来日!
尽管我明白:路是连着路的,
我怀疑是否还能重返旧地。
此后不论岁月流逝多少,
我提起此事总要伴一声叹息:
两条路在林中分了道,而我呢,
我选了较少人走的一条,
此后的一切都相差千里。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