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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4高三下·常德模拟) 现代文阅读II;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苦菜花[注](节选)

    冯德英

    天晴了。雨后的早晨分外爽快。大地散发出潮润清凉的气息。太阳出来了,照耀着一片新生气象。那一座座山峰被雨水浴洗过后,搽着层淡淡的朝霞,矗立在蓝得像海洋一样的天空中,格外庄严和秀丽;有几只苍鹰,回绕着山顶,翅子一动不动,悠闲自得地翱翔着。而山根底下那条河流,雨水冲着泥沙,后浪推着前浪,正急急忙忙向西奔流当母亲吃过早饭抱着孩子来到会场时,场上已经拥挤了好多人。

    昨晚她一宿没睡,眼睛有些发红。她怎么能合上眼皮呢?女儿正在参加那殊死的战斗,做妈的能不为她担心害怕吗?!当母亲听到枪声时,浑身都颤抖起来,那枪好像打在她身上。她真后悔不该叫女儿去了,可当娟子领着人来的时候,母亲心灵深处产生了一种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感情,她没有阻止女儿的行动,相反,倒有意无意地帮助女儿。她答应把南屋作为他们出发的地点,并把被子拿出来给他们堵窗户遮灯光。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没思虑很多她不大相信女儿说的真能把仇人杀死。

    她纯粹是为对自己女儿的担心和疼爱来做这一切的。

    当人们消失在雨夜里时,母亲感到巨大的空虚和恐怖,①心随着雨点跳起来;她怎么这样傻,眼睁睁看着亲骨肉去做危险的事情呢?她想叫,嘴张不开;她想跑上去阻拦,腿挪不动。只剩下那替孩子命运担心的、做母亲本能的权利了。

    终于,母亲看到了全身湿得像个落水鸡一样的女儿背着大枪狂喜地奔回来,并告诉她,王唯一被抓住了。母亲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母亲又流下眼泪,②这过于令人激动而兴奋的现实,掺杂着痛苦的往事,一齐涌到她的心头,浇着她的全身。

    清早,娟子要母亲来开会,并要她在会上把过去的冤仇说出来。母亲不想来,更不能当着那么多的人说话。她太怕这个梦想不到的这一天了。母女俩争执好半天,德强也帮姐姐劝说,母亲才答应来看看,至于诉苦——她摇摇头。

    现在,母亲同一些上年岁的妇女们挤在一起,她观看着会场上的整个情景这是村南边靠山根的一条小沙河,河的北岸就是王家的围墙。现在墙根下面搭起个不大的台子,人们都在台子前面的沙滩上,有坐着的,有立着的,围成一个大半圆形围墙上面,贴着白纸裁成方块用毛笔写的几个大字:王官庄公审大会。围墙两旁和台柱子上,还贴了些像“打倒日本鬼子”“铲除卖国贼”等标语。母亲不识字,更不知是儿子德强的笔迹了。

    台子上还没有人,台下人们乱哄哄地在说闹。③今天来的人特别多,男女老少,全村人差不多都来了。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不自觉地从他们脸上流露出来。

    年青的小伙子们,在互相戏弄打闹着,有的偷眼窥视那些不大出门的闺女们。姑娘们紧挤在一起,相互递传着神秘的耳语,又压低声音吃吃地笑起来,并不时地瞅瞅那些老人,惟恐惊动了他们,惹起斥责怒骂。老头子们今儿似乎也没心思去管女人们的放肆笑声了,那些皱纹满布的脸上,像是松弛了些,可依然含着恐怖和不安。抱孩子的女人们互相逗着娃娃,叨叨絮絮地说着话,然而那忧郁胆怯的阴影,还是浮现在脸上那些孩子们可喜坏了,互相追逐、叫骂,从大人们的孔隙里,跑来钻去。

    在离会场十几步远的地方,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并排倚在墙上。男孩子身上的粗旧衣服和女孩子的秀丽穿戴成为鲜明的对比。看他们脚下的沙被蹉皱的程度,显然是呆在那里为时不短了

    “德强,你说俺大爷真会死吗?”那女孩子问。

    怎么,还能是假的?公审大会嘛……咳,这个大坏蛋早该进泥坑了!”德强忿念地回答,又反问她:“杏莉,你还可怜他吗?”

    “不不,我不可怜他。俺不对你说过,他是汉奸呀。”杏莉说得不太坚决,停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又悄声说:“你知道,好歹他总是俺大爷呀!”

    “那你家去吧,不要来开会!”德强扭过身,冰冷地说。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软和些道:“杏莉,你不知道,这坏蛋害死多少人,俺们家不都是他害的吗?唉,可惜王竹和王流子没抓到,要不……”

    德强话没说完,人们都哄动起来。抬头一看,德松哥上台了,他忙向前跑去,没注意到杏莉也跟在他后面。

    “静一下,乡亲们!都不要动啦……”德松踏在台子上,招呼着骚乱的人群。可是人们像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拥挤着向前看。

    王唯一被两个全副武装的青年——玉秋和大海押上台。他被五花大绑着,那肉蛋子省脑袋耷拉在胸口上。台子两旁和人群的周围,都有拿枪的人在警卫。还有两个女的——娟子和兰子,也紧握着枪,很威武地站在台子两边。④这使人们格外感到惊讶和新奇。

    母亲看到王唯一的样子,心跳得非常厉害。啊!这么个过去谁也不敢碰一碰的大恶人,就这样完了吗?这是多么巨大的变化和突然的事啊!

    一阵按捺不住的悲喜暖流从母亲心里涌上来,她要发笑了。不,她又看到女儿的神气,呵!她的孩子也是个参与者呀!这是动枪弄刀的事啊!恐怖的寒流,强有力地向她袭击,她又颤悸起来了。可是她到底有过几次的经历,想起女儿说的一些话,心,安定了一些。

    (有删改)

    [注]本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王官庄大地主王唯一无恶不作,又投靠日寇做了汉奸。村中的娟子等革命者发起暴动,取得胜利,公审并枪决了王唯一,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节选部分的故事发生于公审大会前夕。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对文中画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请简要分析选文“年青的小伙子们”这一段落的语言特点。
    4. (4) 选文中的母亲,折射着革命战争年代女性的觉醒与成长。她和《荷花淀》中的水生嫂有相似之处,请从人物形象的角度加以分析。
  • 1. (2024·柳州模拟)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旷野里(节选)

    柳青

    已经快半上午的光景,屋檐的阴影将要缩到门台阶上了。在乡政府的屋子里和院子里,人们在准备药剂、泡烟叶水、察看和谈论喷雾器,还有三个两个凑在一堆噙着烟锅摆闲情理的。

    朱明山和渭阳区委书记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门,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他们把车子放在大门里的墙根儿锁了,然后揩着脸上的汗水朝屋里走去。

    “你们行动得早啊。”朱明山一边揩汗,一边满面笑容地向院里不相识的村干部们招呼。工作组的干部听见朱明山的声音,纷纷走出屋来。他们没有想到县委书记这样快下到乡里,更没有想到他会来他们工作的这个乡。朱明山给他们带来了突如其来的兴奋,都举着卷起袖口的双手,眉开眼笑地跑到他跟前,好像是向他报告:“看看我们是怎样工作吧!”

    忙碌的李瑛把她的两条辫从背后扎在一块儿,用热情的眼光盯着朱明山:“我们在这个屋里调配药剂、泡烟叶水哩……”

    朱明山不难了解这是要他去看他们的工作。他向李瑛指的屋里走去。一个显然是由庙堂改成的大屋子,满地都是喷雾器、药剂、器具、几捆烟叶,夹杂着水桶和扁担,俨然是一个作坊的样子。

    “崔浩田同志,”朱明山走在门台上问他身旁的区委书记,“那个植棉能手来了没有?”

    “蔡治良吗?”李瑛说,“他在屋里帮助泡烟叶水哩。叫他也来吗?”

    “当然,”朱明山盯着李瑛布满汗珠的高鼻梁,“毛主席叫我们先当群众的学生。”

    李瑛立刻转身向屋里用一种家庭里的语气叫道:“治良,朱书记叫你也来哩。”

    “呵啼!呵啼!”那人已经在摆弄着烟叶,打了两个喷嚏说,“叫我洗了手。”

    他们进了乡政府的办公室。屋里屋外,立刻被围严了。乡长和文书推着挤进来的村干部们出去,因为住着没有高烟囱的小屋的庄稼人身上总带一股烟熏气,加上汗水的酸味,空气坏得呛人。朱明山叫乡干部不要推他们,索性到院里的阴影里去谈。

    “我们这回是和棉蚜虫斗争,又不怕走漏了消息!”他的话总唤起人们愉快的笑容。

    “治良同志,”朱明山喜欢的眼光盯着蔡治良消瘦但是坚决的长脸,“咱们要在你们这里首先突破棉蚜虫的阵势,你看能行吗?”

    “能行!”蔡治良点头说,眼角里瞟见多少人抿嘴笑着盯他,面部表情更吃力了。他只是不时咳嗽着,好像清理着喉咙准备说话的样子。人们等着他说话,可是他竟再连一声也没吭。

    朱明山见这个植棉能手有点过分紧张,他就叫把乡长和文书也叫到跟前,同崔浩田和李瑛研究开会的事。李瑛把工作组和乡干部商量的办法和程序谈了谈。朱明山听了,摇了摇头。

    “我看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讲话。这又不是举行什么仪式!”这套讲究形式的做法一直搞到乡下使朱明山控制不住愤懑。

    县委书记的不满意弄得乡长脸上很难看。现在李瑛的大眼睛望着他冒汗的胖脸,他努着厚嘴唇讷讷地说:“村干部不实干,推不动群众。他们拿个传话筒满街喊叫治虫;我们一走,他们就把传话筒挟在胳膊底下,和群众一块儿说没信心的话哩……”

    “说啥哩嘛!”有一个挤在跟前的村干部不满意地走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说:“一开会不是半夜就是鸡叫,说过来说过去就是那几句,谁个倒有信心嘛?”

    “以前的办法不对,这不是县上派的工作组连夜下来了吗?”蔡治良转身对那走开的人倔强的背影和解着。

    “开会,”朱明山对崔浩田说,“还是你讲一下吧,简单一点。”

    “你不讲几句吗?”

    “我讲什么?科学最有力量的宣传是实验。”

    于是乡长宣布开会,区委书记站在正屋的门台上讲话了。四十多个村干部在小院里溜墙根和房檐的阴影蹲了一圈。朱明山在乡政府办公室的门坎上坐下来抽烟,低头沉思着。

    “有多少喷雾器?”

    “一村能去两个,原来发给乡上的两个都给整坏了。”李瑛说。

    朱明山抽着烟,转眼注视着一圈听众情绪上的反应。

    开始的时候,人们瞪大了眼睛盯着崔浩田,用心地听着,好像唯恐有一句陕北口音听不明白。后来渐渐越来越多的人,脸上显示出满意的笑容。当崔浩田讲到科学不是依靠行政命令,也不是依靠反复唠叨,而是依靠成功的实际打破迷信的时候,有些村干部把嘴里噙的烟锅拔开,对身旁的人信服地点头。刚才不满地走开的那人蹲在朱明山对面的墙根大声说:“开头这么办就畅了!”

    “没有拿来两个喷雾器?”乡长觉得这人好像有意在县委书记面前臭他,忿愤地质问,“是不是两个摆弄瞎了一对?”

    “老百姓没见过那东西,这个一弄那个一弄就坏了。”有人辩解。

    “众位同志,”蔡治良站起来了,“我有个意见……”

    朱明山高兴地从板凳上站起来,看这个植棉能手会提出什么意见。

    “我这个意见可是想出来的,没试验过。”蔡治良首先声明,然后才说,“你们说那辣子好呛人?一斤能熬多少水?熬一担,掺几担白水,味还不小吧?”

    “好意见,好意见!”全院的人嚷着。朱明山不由得走到蔡治良跟前,心里想:这个人的钻研精神比有些干部强百倍。

    “还有,”蔡治良进一步说,“烟叶和辣子不能用完,人还要吃;煤油人不吃。笑啥?那东西掺上水治虫,虫还活得了。那东西和硫磺、石灰还不一样,轻一点重一点,没蚀劲儿。”

    “还有吗?”朱明山高兴地问,也像还不满足。

    “想到的就这些,”蔡治良仍然拘束地说,“这是烟叶呛得我想起的,不敢保证能顶事。”

    “所有这些新办法,都要在这几天里试验。”朱明山向崔浩田和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李瑛吩咐。

    “药械已经准备好了。”李瑛报告。

    “准备好了就出动。”

    于是人们按两个喷雾器一个村的治虫小组,跟村干部们一块儿走了。年轻的村干部跑进屋去,争着背的背,挑的挑,要求先到自己的棉地里去。满院乱杂杂的好像市集。朱明山把他的车子往空起来的屋里推,李瑛高兴地跑过来:“朱书记,你也下地吗?热哩!”

    “你姑娘人家不怕热,我当过兵的怕热吗?”

    (本文创作于1953年,有删节)

    1. (1) 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本文艺术特点的分析鉴赏,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小说中朱明山是一个怎样的领导干部?请简要分析。
    4. (4) 柳青文学研究会会长邢小利认为,《在旷野里》写出了一个新时代开始的欣喜与警觉。请结合本文内容简要分析这一观点。
  • 1. (2024高三下·北海模拟)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不褪色的旗

    徐怀中

    “坐好,同志们,今天班务会没别的;上午,不是说定请文化干事替我们写那封信吗?!他答应了,可是觉得有些困难——文化干事,你自己讲讲吧!”
        “是这样;你们副班长找我一谈,我就想,这不是平平常常的一封信。我既是替你们全班写,就得代表你们每一个人的意思。所以,有必要请大家在一起谈谈,你希望信里写什么你就说什么。”

    “明白了吧?!现在开始——来!文化干事,你要做记录,到蜡烛跟前来——现在开始发言,不要啰嗦,我们尽可能在熄灯号以前散会,明天六点要上工。”

    “报告!我有个意见!”

    “好,你提吧!”

    “上午我就说过,不管找谁来写,也不管是怎么写,横竖,脱不了你得告诉她:她儿子死了!我看哪,这封信还是不要写吧!”

    “不同意,不同意!”

    “喂!喂!听说完呀!他母亲四十岁上才生了他,四个姐姐都出嫁了,只有他一个留在母亲身边。上星期还寄来一件白布褂衫,写来的信班长也让我们瞧过,她总是挂记着他的冷热。你们就想想吧!她已是六十出头的人了,心里会是怎么样!”

    “报告!我发言。班长临合上眼的时候托咐我们这椿事啊!我们怎么能不写呢?”

    “我也是赞成写,不过我想问问,文化干事同志,你打算怎么写称呼?怎么落名呢?”

    “这个我倒想过。落款自然应当写:炮班全体同志。”

    “不不,这样写不大好!”

    “你的意见呢?”

    “还照班长的习惯,上边写‘亲爱的母亲',下边呢,先写上‘你的儿子’。然后,我们全班按年岁排下去,各人签上自己的名字。”

    “完全同意!”

    “好的。那我就照这格式写。现在,我希望能把出事的情形比较详细地谈谈。不过,最好由一个人来讲,像刚才这样你一言他一语,我做记录不太方便。”

    “我讲一讲吧!我们排的工地是五十公尺陡崖。崖顶上,到处是大块大块的风化石,横七竖八的,炮一震常常往下滚。前天中午,我们正在打炮眼,崖上边哗啦啦流下一股碎石。忽然班长喊叫说:‘离开!快离开工地!’他指着崖顶,那里,有方桌大的一块孤石,就摆在边边上,小半块连着山,多半块悬在空里。这时候,我们班长没作声从我手里抓过去铁杠,他要上去撬那块石头。上去!要知道,崖是那么陡,冰雪又那么滑。别说人,就是山羊也难上得去。
    “班长上去了!他插进铁杠使劲一撬,大石头晃了两晃轰轰隆隆滚下来了。可是,它一带动,班长脚下的松石也向下垮,像流水一样。他收不住身,也就随着摔下来。糟的是顶上的石头还在继续往下滚,有洗脸盆那么大几块紧跟着就砸到班长身上了……

    “班长已经昏过去了。他的右臂伤了,腰伤了,右腿伤了。血,染红了他的白褂衫,又淌在路基上,化开了一片积雪……

    “班长醒过来。全班人,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们的泪,掉在他的脸上,身上,手上。他贪眼看着我们,一个挨一个把我们看了一遍。还强使自己带着笑对我们说:‘别难受啊!’接着就托付我们替他给母亲写封信。又战抖着紧紧抓住指导员的手说:‘指导员,等我合了眼,就把我埋,埋在这座雪山上吧。不要离路边太近,要远,要离路远些!’说着,他狠命扯住我们的手,想要站起来,可是,他倒下去了……”

    “报告,我发言。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的死写得一清二楚呢?依我看,这封信应当写一写他活着时候是怎样跟我们一起生活的……

    “等等!谁的第二班哨?”

    “我!”

    “换哨去!时间到了。”

    “你接着往下讲吧!”

    “我们谁的鞋子破了,什么时候找他,他都预备着麻线,锥子。我们在工地淋湿了衣服,他半夜悄悄摸起来到外边找柴火替我们烤,还有——这谁都晓得,也用不着我多絮叨。反正,多写这些没错。要让老人觉得,儿子是死了,可儿子是个好儿子。”

    “这些意思信里是得有,可用不着写。让文化干事翻翻师政油印报,凡是写我们班长的文章都剪下来装到信封里不就行了?”

    “报告——我刚下了哨,我只有一点补充。上月,班长收到母亲的信上不是有那么两句吗——你们冬整时候,我想去看看你,也看看你班里的孩子们——告诉她,我们在等着迎接她,就和等着迎接我们自己的母亲一样。”

    “同意,这一条很重要,一定要写上,另外,我觉得还要把班长的墓在什么地方,他在什么地方牺牲的,都在信上写明,好让母亲路过时看一看。”

    “可是,班长的墓离路边那么远,那道石崖又没什么记号,只怕很难写明白啊。”

    “让文化干事用大字在崖石上写班长的名字,再写上“永垂不朽’四个字。不管谁从路上过,老远就能望见。”

    “报告,我可不同意这样做。班长请求把他埋得远一些,这是为什么?我想,等这条路全线修通以后,有多少人要走这条路到西藏来,有多少人要走这条路到内地去,到北京去。如果坟墓就修在路边上,如果石崖上刻着‘永垂不朽’,那,来往旅客都要为牺牲的人下车,都要为牺牲的人难过。同志,我们当战士的,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路上感到伤心呢?!”

    “对!很对!”

    “报告,我有个新意见。把班长那件血染了的褂衫和信一起寄给母亲,那是她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不!站在副班长的地位,我不同意这样做。我们应当拿什么送给母亲呢?大家知道,这期工程结束以后,要以班为单位进行评奖,奖给优胜班一面‘飞行红旗'。同志们,一定要让别人心服口服地把这面旗子送到我们班来。那时候,我们把旗子好好包起来,寄给我们的母亲。让她想起儿子的时候就感到骄傲吧!至于说到班长那件褂衫,同志们!我们要给自己留着。日后补来新兵我们要给他们看,要给他们讲,那是我们的一面旗——不褪色的旗!”

    1956年2月19日于拉萨

    (有删改)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关于小说中描写“副班长”部分的分析鉴赏,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小说采用战友的视角来叙述班长牺牲的故事,有何好处?请简要分析。
    4. (4) 有评论认为,徐怀中的军事题材小说“用一支很生活化的笔,描绘军营里的世态人情”。
      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这一评论的理解。
  • 1. (2024·中山模拟)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红岩(节选)

    杨益言 罗广斌

    下了公共汽车,成瑶匆匆忙忙地向中山公园走去。她尽量沉住气,有时又不自然地回头四顾,怕背后跟着“尾巴”。

    她不知道谁要找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从在学校里接到秘密通知时起,进城的路上,她一直默念着约会的时间和地点,唯恐忘记了或者错过了找她的人。她的情绪有些紧张,因为她对地下工作,还缺乏经验。

    她走在公园里浓荫遮蔽的林荫道上,心里不住地告诉着自己:“假山后面,第三条石凳。记住,第三条!”前面就是假山了。她一条一条数过去,眼前不远处,就是第三条石凳。

    成瑶谨慎地看看,石凳上果然坐着个人,可是,报纸遮住了他的脸,能看到的,只是那身灰绸夹袍和黑呢便鞋。这个人是谁呢?成瑶四边环顾着,看着没有人注意自己,便走了过去。她正盘算着,对这个陌生人怎样开口时,正好看报的人,放下了报纸,和成瑶打了个照面。

    “啊!李大哥!”成瑶高兴地叫了一声。找她的人,正是二哥的好朋友李敬原。“瑶妹,你怎么这样慌张?”李敬原递了块手绢给她,让她揩揩汗。

    “你不晓得,汽车挤得要死!”成瑶掠了掠额上的刘海,“差点还赶不上呢!”

    李敬原微笑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带着成瑶离开林荫路,在公园里散步。他默默地走着,过了好一阵也不讲话。

    成瑶自然不清楚李敬原的心境。她等了一阵,不见李大哥开口,心里难免有些纳闷。既然从沙坪坝把她找来,为什么见了面却不谈话。成瑶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又不知怎样问起。这时李敬原似乎已看出她的急切心情,就低声地颇有深意地问:

    “成瑶,你相信自己是勇敢的吗?”

    “什么?”成瑶感到他问得奇怪,“我什么都不怕!”

    “不,我说的勇敢,还意味着坚定、顽强和果决。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有这样一个同志,他从来不怕困难,忠心耿耿,为革命工作,从不要求荣誉和酬劳;甚至连他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共产党员。他担负着秘密的任务,连他的亲人也未必了解他的工作。后来,他不幸被捕了。当他被捕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党和同志的安全。敌人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了,他却神色不变地把约好的警号——一把扫帚,挂到窗口上去。他虽然被捕了,同志们却因此脱险。你说,这种忘我的无畏精神,是不是勇敢的表现?这位同志是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李敬原的问话,引起了成瑶的担心,因为她的好朋友孙明霞,昨天下午到未婚夫刘思扬那里去了,约好今天上午回校开小组会,可是她竟没有回来,莫不是她遇到了危险?

    因此她急切地问:“这个勇敢的同志,叫什么名字啊?”

    “他就是你二哥。”李敬原注视着成瑶秀丽的眼睛,慢慢地说,“你二哥今天被捕了。”“啊?”成瑶脸色一变,她不敢相信这件意外的事情。这个星期天,她留在学校里参加

    活动,没有回家,完全不知道二哥被捕的消息!心里一阵绞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对勇敢的人,泪水会玷污他的名字!”

    “不,我没有哭!”成瑶眼泪盈眶,可是她倔犟地抬起头来说,“我是他的妹妹……我,我应该给他的名字增加光辉。”

    “对。”李敬原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有这样的同志和亲人,应该感到自豪!”

    接着,李敬原又告诉她:除她二哥以外,还有几位同志同时被捕了。

    “许大哥?小余?”成瑶反复念着熟悉的名字,不禁脱口说道,“这……太可怕了。”“唔?你说什么?”

    “不,不,我是说太,太可惜了。”成瑶心里阵阵紧缩,感到难忍的悸痛。“我并不怕,我只是难过,我心里痛苦……”

    过了好一阵,成瑶才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慢慢地说:“许大哥、二哥、小余,都是我的哥哥……不久以前,我对二哥的谨慎还不理解。李大哥,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冒着危险找我……”

    “我找你,并不是冒险,而是对同志,对党负责。”李敬原从容地把有关成岗的情况,告诉成瑶。他一边谈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他像父亲一样,挽着成瑶的手臂,慢慢走着,轻轻耳语着……

    他讲的许多事情,对成瑶来说,全是初次听到。不过他没有提到在出事以前,党已决定成岗不再办《挺进报》,准备派他利用厂长身份,以及和总厂厂长的良好关系,去加强兵工厂的斗争。

    “你多么地了解他啊!李大哥,你心里一定比我更难过。”

    成瑶久久地默不作声,她咬着自己苍白的嘴唇,清楚庄重地说:“我心里多么羞愧。现在我才知道,就是二哥,在印《挺进报》。”她抬起明洁的目光,宣誓般地诉说着:“不,我不能只是心里难过。我要像你……懂得深沉的爱和恨,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应该自己走路,也能够自己走路了……《挺进报》不能停刊,李大哥,让我来做这项工作。”

    李敬原领着成瑶,又折向动物园。他没有正面答复成瑶的要求,却低声说:“一个人的作用,也许是渺小的,但是当他把自己完全贡献给革命的时候,他就显示了一种高贵的品质。”

    成瑶默默地咀嚼着李敬原话里的含意。这句话,像一道甘泉,深深地注进她的心田;又像一道明朗的阳光,照亮她的灵魂,使她从沉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感受到一种严格的要求和力量,也使她从今以后,在困难的环境里,永远不忘这庄严的启示。

    沉默了一会,成瑶望着鬓发斑白的李敬原,低声地问道:“我们能和二哥他们通信吗?”

    “暂时不行。”李敬原说道,“等打听到他们囚禁的地点,党一定会和他们联系上的!”“李大哥!”成瑶轻轻叫了一声,从她的声音和目光里透出一种强烈的感情,一种期待

    的感情。“《挺进报》……”

    李敬原仍然没有回答。虽然成瑶急切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严峻的脸上,他仍然深思地缓缓走着,什么也没有说。

    “李大哥!”成瑶突然抓住深思中的李敬原的衣袖,使他终于转向这年轻的姑娘。他再次看了看直视着他的那对急切的无畏的眼睛,涌塞在脑际的思路中断了,却又深深地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挺进报》交给我办吧,继承二哥的工作,就是牺牲生命我也情愿!”

    成瑶终于站住了,固执地倔立在李敬原面前。她的眼眶里,凝着滚滚的泪珠,充满着庄严的、自我献身的激动。

    在这时刻,李敬原外貌的平静虽然掩盖着内心的感情,但他明显地感到,这姑娘的一切,他已经完全了解,并且深深地喜爱了。

    “《挺进报》当然继续发行。我们的斗争更不会中断!”李敬原说得满怀信心,强烈地鼓舞着年轻姑娘的斗志,但他接着又说道:

    “你二哥说过:一个人要么不参加革命,要参加革命就要不怕牺牲!你要记牢二哥的话。要成为和他一样勇敢无畏的革命者。但是,革命的目的不是自我牺牲,而是消灭敌人,发展自己!”

    李敬原突然严肃地问道:“你曾经这样想过吗?”

    “没有。”成瑶坦白地承认。可是她立刻又说:“在斗争中,我可以学会斗争!”李敬原点点头。终于把他的决定告诉了她。

    1.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   )
    3. (3) 在两人的对话过程中,成瑶有哪些心理变化?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 (4) 请简析小说情节的特点及表达效果。
  • 1. (2024高三下·佛山模拟) 现代文阅读II,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犁铧

    李锐

    正午的太阳从头顶上直射下来,火辣辣的。刚被剪过的草坪又紧又密,露着一层崭新的茬子,鼻子里满是热烘烘的草腥气。火辣辣的太阳把人们逼得尽量缩在草帽下的阴凉里。

    宝生又抹了一把汗水。宝生想,现在该听见了。

    蹲在草地上,视线很低,只能贴着山坡朝上看,上面是镮着蓝天的坡顶,蓝绿相接的坡顶上冒出那两棵松树,像两座苍翠的宝塔,肩并肩站在蓝天里。等拔到坡顶上,就能看见整个树身了,就能看见驾着牛扶着犁铧的满金爷和柳叶儿了。他俩正在那两棵松树底下耕地撒种呢。这两棵松树是第八洞的标志树。满金爷和他手里扶着的犁铧是桃花潭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的标志。

    草坪上拔草的人们都蹲在地上,一字排开,每人戴了一顶草帽,一只手拉着一条编织袋,眼睛紧盯着草坪,另一只手时不时伸下去,拔出一根杂草,塞进袋子里。远远看去,火辣辣的烈日下边,坦荡舒缓的草坪上,①面朝草地背朝天的人们,像一排在地毯上蠕动的蜗牛。他们的任务是拔杂草,是要把掺杂在高尔夫球场草坪里的狗尾草、水稗子、野蒿子、喇叭花、苦苦菜、蒲公英,全都拔出来,只留下草地早熟禾还有黑麦草。宝生觉得,干这活儿,有点像老家地里间谷苗,也是蹲地上,一步一挪,也是后背上驮着个大太阳。当然,北京不是五人坪,高尔夫俱乐部更不是农村,一张会员卡要缴三十万元的会费。②这个数目要是放在五人坪,你得在一亩地里种两千年的玉芟。宝生现在当然明白,你不能拿北京跟农村比。草坪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到高尔夫球场的名声,这儿的人靠草坪吃饭,所以,在桃花潭不种庄稼,只种草。

    宝生觉得自己特别幸运,爹妈把自己生在五人坪,生在当年陈总插队的地方。宝生现在太喜欢桃花潭了。不只因为这儿工作给发衣服,能挣钱,能吃好饭,也不只因为桃花潭漂亮得像电视里的广告片儿,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这儿天天都能听见五人坪的声音,看见五人坪的人。现在,十八岁的宝生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爱北京了——北京有这个让他无法想象的桃花潭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陈总说了,半年以后就不用再拔草了,就让自己去当球童,再过一两年,就不再当球童了,就去学技术当电工。陈总是这儿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宝生竖起耳朵等。

    果然,暴热的草坪上突然传过一阵清凉的泉水声,哗啦啦的泉水声里夹杂着鸡鸣和狗叫,还有孩子们忽起忽落的尖叫和女人们隐隐约约的对话……宝生知道,这些声音是草坪外边藏在树丛背后的扬声器里发出的。风声,水声,雨声,林涛声,鸡鸣,狗叫,羊群出坡声,牛群回栏声,老人们街巷里的搭话声,女人们叫喊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声……千姿百态,全都是五人坪的声音,全都是陈总用一套高级录音机专门从五人坪录回来的。第一次听见这些声音,宝生叫起来,宝生扭头看看身边的陈总,说:“哎呀,建国爷爷!我家黄毛儿咋也到这来啦?”

    陈总笑起来:“就是你家黄毛儿叫呢!我就是想把五人坪留在我身边!”陈总又拍拍宝生的头:“宝生,记住,以后你就叫我陈总,咱们高尔夫俱乐部里没爷爷这个职务。”

    当年陈总在五人坪插队,宝生还没出生。宝生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陈总,是有一年的春天。那时大伙都叫他建国爷爷。那些日子里,娃娃们成天追在建国爷爷的屁股后头,盯着他手里的照相机乱喊,给我照个相吧!建国爷爷就笑,给你们照,每人照一张,谁也少不了。③照相机噼里啪啦,又闪又响;娃娃们叽里呱啦,又跳又笑。后来,就看见照片了。每个人都有,也有满金爷的。满金爷扶着犁吆着牛在前面走,他的孙女柳叶儿跟在后,胳膊肘里挂着柳条斗子,正在撒玉艾种子。又过了好多年,等到建国爷爷开着汽车再到五人坪时,满金爷已经死了,柳叶儿出嫁生下孩子了。那时,建国爷爷指着那张照片说过好多次,我耕地就是满金爷教会的。

    自从来到桃花潭,宝生干活从不叶苦。宝生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幸运和希望受苦。就像现在眼前的这群人,他们的运气和希望,好比草帽底下的阴凉,只有那么可怜的一小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刮来一阵风,头顶上的草帽就没了。④宝生有几分兴奋地打量着身边的蜗牛们,宝生想,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呀。

    拔到坡顶,每个人都湿透了衣裳。

    现在终于看清楚了:矗立在草坪左边的两棵松树下,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走出来扶着犁铧的满金爷。大黄牛脖下挂着牛铃,高举犄角,绷紧身子走在最前头。一脸皱纹的满金爷头扎白羊肚手巾,左手握紧扶手,把犁铧深深插进草地里,右手高扬鞭子。柳叶儿胳膊肘上挂着柳斗子:走在最后,正低头往犁沟撒种。

    藏在铜雕里的扬声器又响起来了,水声,风声,鸡鸣,狗叫,孩子们的嬉笑声,满金爷赶牛的吆喝声……错杂缤纷地从松树下动人地传过来。这套铜雕做得真好,和真人一模一样,牛索、犁铧、鞭子、柳斗,也都按原物大小铸出来。他们正从松树下平静安详地走出来,如果没人打搅,他们会一直往前走,会在这片地毯一样的草坪上翻起土地,开出一条深深的犁沟来。

    每次看见他们,宝生心里都会涌起说不出的赞叹和感动,这赞叹和感动又会搅起一些让宝生更为赞叹和感动的幻觉,看见他们,听见身边那些生机勃勃的声音,宝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们走进了自己的梦境,还是自己走进了他们的梦境。

    (有删改)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文中画横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简要分析文中画波浪线部分文字的表达效果。
    4. (4) 语文课上老师组织同学们针对这篇小说写一则文学短评。以下是参考题目:⑴“农具的寓言,冷峻的反思”:⑵“传统文明的当下命运”,请任选其一,围绕题目,立足文本内容,写出你的短评思路。
  • 1. (2024高三下·浙江月考)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文本一:

    醒头草

    刘正权

    “由来佳节载南荆,一浴兰汤万虑清!”

    “兰汤浴?”她微嗔,你当我贪图享受来了?即便是,也没谁跑医馆里来消受的,怪自己选的日子不对?又不是三月三。

    搁古时,三月三上巳节这天,官员们会亲领下属,斋戒,兰浴,更衣后隆而重之,拜天地,祭神灵,敬祖先。她不屑这么做,人民公仆,不求医问药,谁有闲暇到医馆来。

    老中医对她的微嗔报之一笑:“别一看见流泪的红蜡烛,就认定是抄袭了李商隐的那根,此一浴兰汤,与你想象的兰汤浴,只怕是大相径庭。”

    果然大相径庭,此浴兰汤纯粹是治病,她对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感到好笑,浅薄了不是!以为跟西安华清池一样,被冠以莲花汤、海棠汤的那种兰花汤。

    老中医所谓的兰汤,不过是本地最为常见的醒头草,菊科植物佩兰,因芬芳辟邪适合随身佩戴而得名,濃水河两岸遍布。她是不折不扣的本地人,对醒头草再熟悉不过,自己出生第三天就跟醒头草有过交集。洗三是本城的风俗,每个刚出生三天的孩子,都会用艾叶和醒头草熬的汤洗个澡,谓之醒身。

    她肯定是醒身最早的孩子,读书聪明,当官有为,四十岁出头就成为分管文化旅游的副市长,把文旅事业打造成本地最大的支柱产业。她这会儿刚从会议上下来,肚子胀鼓。她吃得极少,可连续半个月的会议,到底让她的肠胃败下阵来。不用把脉,只问症状老中医就知道,她这是需要醒脾胃了。

    “醒头草可不是只有醒头这一个功能的,醒身,醒头,醒脾胃!”老中医停顿一下,很认真地问她,“为啥脾胃放在最后,晓得有什么讲究吗?”

    她摇头,谈文旅产业发展,是她的强项,论中医理论,她是盲人骑瞎马。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盲点,哪怕在你熟悉的领域!老中医这个感慨发得有点儿莫名。好在,他没信马由缰下去,“一个头脑身心都清醒的人,脾胃是不会胀鼓的。”原因很简单,什么该吃进肚子,什么不该吞下喉咙,不会心里没数。

    她心里这会儿是没有数的,在市政府工作报告的“十四五”规划中,有人大代表在建议中提到两个关键词:原生态、孝文化。原生态、孝文化,都是老生常谈了,有点儿新意行不!当时她只差没冷笑,质疑她辖下文旅产业融合得不够,都得到省市两级的表彰了,等同于官方认证呢。

    心底的冷笑没能让代表眼里燃烧的光芒冷场……有掌声,在代表发言时几度响起。

    她的胃,就是在那时鼓起来的,不排除有外因的刺激。

    或许是浴了兰汤,晚上,静坐灯下的她,细嗅老中医赠送的香囊,把那个代表的发言进行了一次全面“反刍”。“近几年,文化产业不断发展,‘文旅融合’的建设模式,把文化与景区开发联系在一起,是个好的开端。但文化不应该仅是外在符号,如何作为旅游产品的灵魂真正渗透到开发中,是我们需要思考的。把文化真正吃透,之后再把文化渗透到旅游产品与项目的开发中,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上升空间?她若有所思,把香囊递到鼻子下面,这香囊里有醒头草的气息,植物是不会说话的,它们用散发的气味表达自己对疾病的认知。文化同样不会说话,提升文旅融合的空间,这其中既有文化从业者对文化的认知问题,还有形成这样生产机制的体制上的问题。由于更多时候是政府和商业资本开发旅游产业,真正研究文化的人想要在这样的机制中参与进去,还是很难的。

    文化不应该仅是外在符号!如同她初对兰汤的理解,确实停留在字义上,缺乏真正的认知。“靠网红打卡带货助力,这种文旅宣传终究会成为过去,该醒醒了!”那个代表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怎么说她也是大名鼎鼎的网红市长啊。

    《黄帝内经》有言:“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天下万物皆同此理。

    醒头草 , 醒身,醒头,醒脾胃!草都懂得三醒,人自当能够三省!

    原生态、孝文化,追根溯源,不就是崇尚古朴。她想起来,那个代表,一直致力于尚朴文旅项目的打造,对文化复魅工程身体力行。

    三省吾身的她念及此,拨通那个代表的电话:“怎样更好地将文旅产业与脱贫攻坚相结合,我想组织一班人对这个课题做个深度调研,时间就定在三月三上巳节这天,不知道您可否愿意参加?”

    代表很兴奋:“太好了,旅游业是老百姓可以参与,可以分享到最多利益的一个产业,我一直等着的,就是您这句话。”

    (有删改)

    文本二:

    从无中生有到天衣无缝(节选)

    刘正权

    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读什么是尤为重要的一个尺寸。很多基层写作者,对中外名著无一不奉若神明,视为写作范本,但真的写作起来,恕混血效果不明显也就罢了,关键弄成了四不像。我这么说不是要否定名著的价值,农村有句老话,山峰长不了牡丹,低谷种不活杨柳,④我们得根据自己的土壤气候温度等生存条件来种植庄稼。

    初期写微型小说我注重营造故事情节,所以读书时主要挑情节性很强的作品来读,对作品上下文的衔接,主线的走势,暗线的埋伏,人物的心理递进都是一晃而过。这个方法是最见效的,也是最不可取的。一个优秀的写作者不应该是一个仅仅把世界当作一台大戏去看热闹、播报热闹、点评热闹的人,他更应该是这热闹的破坏者,全力以赴地用静默的力量试图唤醒热闹中的喧哗与骚动着的灵魂。

    (有删改)

    1. (1) 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文中画横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请结合文本一,简要分析文中“她”的形象特点。
    4. (4) 文本二中作者认为,一个优秀的写作者不仅关注热闹,并能打破热闹,进而唤醒灵魂。结合文本一,谈谈作者是如何实践这一创作主张的。
  • 1. (2023高二上·义乌月考)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白发生黑丝(节选)

    冯至

    大历四年的冬天,寒流侵袭潭州(长沙),大雪下得家家灶冷,户户衣单。杜甫以船为家,停泊在湘江岸旁,从秋到冬,已四个多月了。左右邻船,都是捕鱼人。日子久了,大家无话不谈,谈来谈去总要谈到渔税上边来。杜甫暗自思忖,十几年来,自己东奔西走,总看见农民身上背着一辈子交不清的赋税;想不到这里的人也被租税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回想今年初入潭州时,但见田园荒芜,柴扉空闭,农具仍在,农民却逃亡得无影无踪。他明白如今渔民走投无路,像农民一样逃亡在外,另谋出路的日子恐怕也快到了。

    渔夫们看杜甫的生活比他们更可怜。虽然没有租税负担,却是老病缠身,衣食无着;十六岁的儿子宗武饿得满脸苍白,每天还要用很多的时间读什么《文选》。渔夫们觉得这一家人飘流在外,无亲无友,总要有点打算才好。

    后来渔夫们想出个办法,带着宗武到远方药市上置办一点新的药材,逢到市集,让杜甫跟着去鱼市卖药,他们把鱼市上最优越的摊位给杜甫;感觉杜甫疲倦时,就叫宗武跟着去。这样杜甫家里不只有钱买米了,间或还能置办一点酒肉。

    一天,宗武又和渔夫们一起到鱼市上去了,回来时宗武后边跟着一个客人。

    这客人大约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矫健精悍,目光炯炯,和杜甫寒暄了几句,听出来是山南巴州人的口音。他说他姓苏名涣,是潭州刺史崔瓘幕府里的从事。杜甫以前仿佛听人提到过他。人们说他是一个精良的弩手,百发百中,在巴山道上常常抢劫显官富贾,绰号人称“弩跖”。州府里说他是个出没无常的强盗,田野间说他是个杀富济贫的侠士。不久又中了广德二年的进士,充任侍御使。后来,也就很少听人提到了。今天他出现在杜甫面前,杜甫感到无限惊奇。

    苏涣却一见如故,无话不谈,没有丝毫避忌。这时江上风和日暖,好像大地将要回春。客人说,过去在巴州的故乡,就仰慕杜甫的大名,杜甫的诗却读得很少。最近在崔刺史幕府里的书案上读到《石壕吏》《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那样的名篇,真感到不同凡响,能够与作者生逢同时,是一件大快事。最近潭州居民互相传告,鱼市上有位卖药的叫做杜甫,所以特来拜见。“你老人家可就是这些诗的作者?”说到这里,苏涣的语调转为低沉,杜甫的心里也勾起一缕凄凉的情绪。

    他没等杜甫回答,就接着说起他自己的过去。“你老人家在阆州时,也许听人说过巴州有我这样一个强盗。我们巴州一带的賨人 , 从来就剽勇善战,又能勤劳生产,织出的布匹天下闻名。这些布匹虽不轻柔华丽,却是坚固耐久。刘邦和项羽争天下的时候,刘邦听取了阆中败类范目的献计,征募賨人为他平定三秦。此后賨人的命运便算注定了,供历代帝王牛马一般地驱使。一有战事,就征调賨人为他们打仗;战事平定了,又向他们征敛大批的布匹。賨人的布匹永远织不完,自己身上穿的却永远是破破烂烂。十几年来,外地的商人也看上了賨布了,他们运来一点米、一点盐,用一本万利的盐米、向他们骗取大量的布匹。上元二年、梓州刺史段子璋叛变,自称梁王,也到巴州来募兵。我亲眼看着賨人世世代代无法摆脱的负担和痛苦,我不能容忍了,我说,来个结束吧……不过我当时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实际上我们起事不久,就因为人力孤单,遭到了失败。”

    苏涣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手卷。他一边打开手卷,一边说,他本来不惯写诗,近些年来,有了不少感触、还是用诗写下来比较合适、因此写了许多首,可是不大讲究格律,现在吟诵几首,请杜甫指教。他用沉重的语调把下边这首诗读给杜甫听:

    毒蜂成一窠,高挂恶木枝;行人百步外,目断魂亦飞。长安大道边,挟弹谁家儿;

    右手持金丸,引满无所疑。一中纷下来,势若风雨随;身如万箭攒,宛转迷所之。

    徒有疾恶心,奈何不知几。

    杜甫一听这首诗,就知道是苏涣从个人失败中得到的教训。诗在艺术上,若拿杜甫平素对诗的要求来衡量,是相当粗糙的。但是它蕴藏着一种新的内容,表现了一种新的风格,杜甫把这首诗吟味了片刻,便兴奋地向他说,“我一向称赞陈子昂的《感遇诗》、李白的《古风》,今天听到你读了这首诗,可以说是陈李以外,又树立了一个新的旗帜。‘徒有疾恶心,奈何不知几’,是你做了一番事业以后得到的经验。我也一向疾恶如仇,可是从中取得这类经验的事业,不用说做,我连想都还很少想过呢。”

    尽管杜甫不能同意苏涣诗中个别的诗句,但是苏涣这个人和他的诗的出现,在杜甫看来,确是一个奇迹。同时他又把邻船上渔夫们的生活、言语、思想、感情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一生漂泊,看见的事物不算不多,接触的人不算不广,但究竟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人和事过去不只没有遇到过,而且也没有想到过。不料在这垂暮之年,眼前又涌现出一些新的事物。自己也觉得年轻了许多,好像白头发里又生出黑丝。苏涣说,他能和杜甫生逢同时,是一件快事;杜甫今天能遇到苏涣,心里也同样高兴,真好像司马相如遇见了一百年后的扬雄。他情不自禁,提笔写出来这样的诗句:

    庞公不浪出,苏氏今有之;再闻诵新作,突过黄初诗。乾坤几反复,扬马宜同时。

    今晨清镜中,白间生黑丝;余发喜却变,胜食斋房芝。

    写到这里,江上已是黄昏,暮霭苍茫,两岸人家疏疏落落地升起几缕炊烟。一阵寒风乍起,江水拍击着船身。

    (有删改)

    【注】①賨人:古代四川北部一个少数民族的名称。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小说详细记叙苏涣“说起他自己的过去”,这部分内容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4. (4) 鲁迅称赞冯至是“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他的历史小说作品也具有诗化的特质。请从语言的角度对本文的诗化特点进行简要分析。
  • 1. (2024高三下·浙江开学考)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割 玉 米

    张淑清

    割玉米,夜露不轻,玉米棵湿漉漉的,像落了一场雨。

    刀,昨天找三叔磨的,试过,锋利无比。虽不能削铁如泥,也是干脆利索。

    丈夫大刘不在家,每年秋收回不来。五亩地,为方便管理,我统统种玉米。卖一些,剩下的春天去集市口买头猪羔子,选几只小鸡仔。粮食养猪养鸡鸭鹅,牲畜拉的粪施肥种粮食,周而复始。

    屯子有一百多户人家,前几年,有男人去省城工地打工;赚了钱回来,西服穿上,领带系上,手机也换成智能手机。老婆出门,脖颈上那串金项链,刺人眼。烟也换了十块钱一盒的。往哪儿一走,身边聚拢很多人,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大刘就是那次被晃晕的。 思来想去,大刘跟他们走了。

    庄稼由我一人收割,雇的是绰号“瞎贵”的马车。“瞎贵”不瞎,先天性近视,小名贵子,大家就叫他“瞎贵”。割玉米前,必须和瞎贵约好马车。

    割玉米,一把镰刀不行,备一把。我不会磨刀,一磨就钝。磨刀只得找一墙之隔的三叔,他和公公同姓不同宗。两家之前在地界上闹过矛盾,针鼻大点儿的事儿。我们不计较,三叔三婶倒不好意思了。平时,炖个鸡,烤个鸭,包点儿饺子,码着墙头送一盘子,我和婆婆回敬点儿瓜枣梨葡萄什么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就将彼此的心焐热了。

    三叔来的时候,蹲在门槛上的狸花猫,喵了两声。三叔站在后门口,叫我舀一瓢水,然后直奔院里矮墙上泊着的磨刀石。三叔磨刀细致,慢悠悠的,不惊扰面前果树上停着的喜鹊。 磨一会儿刀,用手试试刀刃,再磨一会儿。磨刀石和刀刃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天籁和谐,与蓝天白云相互陪衬。刀磨好,举起,让风过一遍。光影弥漫,令人眩晕。

    割玉米,夜露不轻,玉米像洗了个天然澡儿。清晨,棵上住着蜘蛛,网织得很大。蜘蛛,不仅仅是黑色、白色,花花绿绿色、大大小小的都有。我曾被一场蛇和蜘蛛的大战惊惧到。蛇不知怎么爬进蜘蛛织好的网里,那会子拇指甲大的蜘蛛正在网上睡大觉。蛇在网里挣扎了几下,却缠得越来越紧。蜘蛛爬过来,和两尺长的蛇厮杀在一起。蛇张着嘴想将蜘蛛吞下去,蜘蛛敏捷地绕到蛇背后,一边吐丝一边缠住。蛇努力摆脱却被越缠越紧,最后窒息而死。我赶紧喊紧挨着我家玉米地的三叔,把死蛇埋了。

    割玉米要穿长袖衣裳,高腰鞋,否则玉米叶子会划伤皮肤。 即便全副武装,下了田,玉米棵的露水也能瞬间湿了衣服鞋子。十月的早晨,清冷,萧瑟,野菊花冻得鼻涕嘴歪,小草耷拉着脑壳。人也受不了,镰刀上下左右翻飞,拉拽,一会儿一身汗。 汗水和露水纵横交错,冷一阵儿,热一阵儿。 垄很长,一眼望不到头。埋头割,割得玉米棵梨花带雨,纷纷倒下。 玉米棵像屯里的一棵大树,一个人,一匹老马,一头牛,一只羊。 玉米棵倒地的声音,震动大地,玉米香一浪一浪扑来。我的身上,我的皱纹里,我的每一次呼吸,均是玉米的清香。

    割累了,坐下来,和一朵花说说话,同一只蜘蛛对视良久。这时的喜鹊是不怕人的,还有麻雀,它们成群结队飞来,吃落在地上的玉米粒。以前,人们的肚子是饿的,总是不舍得一粒粮食,落在地里的玉米、大豆都是要带回去的。眼下,日子愈来愈好,遗落在大田内的玉米、稻穗,就不捡了,留给鸟儿和田鼠吃。

    风大了,有五级吧。站着的玉米棵“哗哗哗”响。 太阳一毒辣,玉米棵就变焦脆,一碰叶就碎。不割吧,唯恐明天下雨。割吧,腰酸背痛。再看一眼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有小到中雨!不能停! 我换了另一把月牙刀,线手套早磨出大窟窿,勉强戴着。速度明显慢了,割不动。割三五步,喘口气。割了十几米,听得地那头的玉米棵“哗啦哗啦”响,倒地的声音划过来。我揉了揉眼睛,看见有个人挥舞镰刀咔嚓咔嚓放倒玉米棵。谁?我喊了一嗓子。风紧,听不到。我握着镰刀,迎上去。

    竟是三叔! 三叔说:“中午,你三婶看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雨,催我帮你割完,装车拉回家。 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容易。”三叔没再说话,抡圆膀子,大踏步割了下去。

    有人助力,我也来了精神,一鼓作气,将五亩玉米棵全部放倒。三婶也来了,三个人剥到日暮西山,总算剥完。

    三婶说等瞎贵的马车要到半夜,不如你三叔开三轮车拉回来得了,三轮车还快。

    三轮车往大田里开,不踏实,跌跌撞撞的,好在三叔是老司机,我和三婶装车,他负责开车,前前后后,拉了五车。

    婆婆煲了十个鸡蛋洛水,三叔四个,三婶四个,我两个。真是饿了,三叔没拒绝,接过大海碗,风卷残云造了,三婶细嚼慢咽。三叔吃完,抹抹嘴,走了。三婶走时,摘了伙墙上的南瓜,回去包菜饼子吃。我胳膊和腿上红彤彤一片,婆婆找来豆油,让我抹点儿,缓解疼痛。周身每处关节都难受,我倒在炕上睡了。

    割玉米,夜露不轻,风雨前玉米拉回家。电话中,我和大刘约定,年老落叶归根,回老宅度过余生,土地收回来,农具擦拭干净,重新做回农民。等我们老了,也要睡在公婆那里,守着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守着日月星辰、风霜雨雪,守着那两棵参天白杨,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节选自《胶东文学》2023年第7期,有删改)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本文是如何描写风大时“我”在玉米地里的场景的?请结合文本简要说明。
    4. (4) 文中多次写道“割玉米,夜露不轻”,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 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 1. (2024高三下·包头模拟) 文学类文本阅读;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跃入群星(节选)

    路魆

    毫无防备,一只飞来的足球命中我的脑门!我倒在跑道上,动弹不得,脑袋嗡嗡作响,眼睛也合不上。我凝视天空,第一次在白昼看到月亮。一轮清澈透明的月亮,在云中隐约浮现,荡出一圈圈涟漪,宛如离岸的岛屿,与行星般的内陆遥遥相望。

    “痛不痛?你要变傻瓜啦!”妈妈吓坏了,一遍一遍地问我痛不痛。我始终没开口。或许她真的以为我被踢傻了,抱起我就冲出校门。要是她第一次带我来内陆城市就让我遭此横祸,她会为此内疚一辈子吧?她笨拙地跑着,想要找家诊所给我检查脑袋。我的脑袋晃来晃去,眼睛依然凝视天空。看着白昼的月亮,我短暂地镇静下来。只是短暂地——

    我出生在泗月岛,在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去向前,十岁时第一次跟妈妈来到内陆城市,来到她的故乡。一到这里,我顿时不知所措,俨然成了一个不会移动的靶子,被某些枪口瞄准了。瞄准我的枪口无处不在:陌生的目光,疾驰的汽车,坠落的石料,脱离控制的足球,还有种种我没见过的事物。在过去,在岛上,我没有什么要闪躲的,不时有鸟落在我的肩膀,鸟不动,我不动。人来鸟不惊;鸟来,人也不惊。

    足球飞来那瞬间,我以为,我也可以不动。那时,我还没见过真实的足球,因为岛上没有这种体育活动。足球的形状被速度模糊了,扭曲了,像一颗巨大柔软的子弹,射不穿我的脑门,却撕裂了我的心灵。被当成靶子瞄准的不安感,我永远也忘不了。

    太阳晒得马路升起一种难闻的酸味,大厦窗户炫目的反光令人作呕,人们吐痰像喷水鱼捕猎那样,射到墙上去……肯定还有更多这样的事物,更多这样无形的威胁,埋伏在城市里,随时从空旷处扑向我,袭击我——想到这儿,我突然大哭起来。妈妈浑身一颤,停下脚步。

    “幸好你还会哭。”

    “我要回爸爸那儿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这么想回那个鬼地方?不和你外公你舅多聊几句?净给我失礼。我面子都丢尽了。”她在街边把我放下来,失神地站着,任由我在人流里被推搡着,任由我像一条浮在海面半死的鱼,被浪花一点点荡开。

    “岛才是我家!”“但这里是我家。”

    那个时候,妈妈就已经后悔嫁给爸爸,后悔嫁到人烟稀少的泗月岛。海水上涨,岛屿会首先消失,跟高海拔、远离海岸的内陆相比,泗月岛永远成不了妈妈的第二故乡。但岛屿即使消失了,沉入深海了,它依然是我的故乡。

    “那你自己留下吧!”我仰头大喊。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出这种残忍的话。但对妈妈说出带有恶意的话绝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我的本意是回岛上去,像一株植物那样活着而已。不要试图把我拔起来,你也知道,曼德拉草被拔起来,会发出致命的尖叫。

    人流熙攘,我夹在其中,寒毛直竖,浑身僵直,耳边却是静悄悄的。不,是被耳鸣声灌满了。嗡嗡嗡。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是熊蜂。我努力回忆熊蜂在屋檐的横梁上打洞的声音。熊蜂在木头里钻出一条曲折幽深的通道,把巢穴筑在最深处。用一只眼睛对准洞口看,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熊蜂浑身长满黑绒毛,却是一种温柔的昆虫。它趴在掌心,花粉从它的每一根绒毛上滑落。爸爸教会我关于岛屿动植物的知识。他书架上的科普书和专业书,早已被我翻遍。在我懂得知识前,那些动植物千万年前就出现在岛上,它们中的一部分,在我来得及见到它们之前,又悄然灭绝。

    妈妈向她的父母以及哥哥姐姐道别。当初她执意远嫁泗月岛,他们本不同意。这次回娘家,短暂停留两三天,虽然她没说提前回去是因为我,但他们都知道是因为我。我的脸晒得黑黝黝,眼睛睁得圆鼓鼓,畏缩怯懦,跟生活在内陆城市的他们相比,这种不寻常的风貌仿佛只会来自热带异域,水土不服。

    “娇,”舅舅说,“你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泗—月—岛”妈妈一板一眼地回答,像回答课堂提问。

    “泗月怎么写?”舅舅又问。

    “这我知道。”大姨抢过话,“三点水,再加一二三四的四。”

    这是离开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他们明知故问,挑起事端。外祖父蓦地起身,走进书房,出来时拿着一本厚厚的《辞海》。他仔细地翻查,手指顺着发黄的纸页滑下来,定定一指:“看——涕泗滂沱。泗,是鼻涕的意思。”

    “鼻涕岛!”舅妈立马从中意会出一个玩笑来,尖酸刻薄地笑着。

    大家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我又被刺痛了。妈妈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泗月岛的诗意,在变成鼻涕岛后荡然无存。

    他们继续在笑。我也有点想跟着一起笑,想跟他们混熟一点,这样他们就会放过我和妈妈。但我们还没发展出这种自嘲精神。

    “自作孽。”我好像听到舅妈这么说。“什么?”妈妈回过神来。

    “哦,我是想问你,”舅妈说,“你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我老公?…他研究植物。”

    “怎么不叫他一起来?”

    “还不是因为忙育种工作。”

    妈妈每次都拿这个理由塘塞他们。

    “看样子……”舅妈故作迟疑道,“他的育种工作做得不是很好。”

    “你知道?”妈妈一惊。泗月岛上的育种工作,实际上早已停滞不前。瘟病侵蚀所有作物,瘟鸡面积年年扩大,爸爸在岛上的科研站对此无能为力。

    “不是有样板看吗?”舅妈竖起筷子,指着我,“来了几天,招呼都不会打一个。还以为是哑巴仔呢。”

    我几乎把脸埋在饭碗里。迄今为止、爸爸一次也没来过这里。妈妈家族里的同辈人也没见过他。爸爸不顾礼节,哪怕在电话里问候几句也不肯,外婆怨他没让我们母子过上好生活,在闭塞的岛上经受高温潮湿,蚊虫叮咬。他无从解释,生怕越描越黑,干脆沉默。他关心实验室里的植物多过维护额外的家庭关系,这惹得所有人不愉快。每次回娘家,妈妈总是负荆请罪似的带着款意。

    离开前的晚上,妈妈在她少女时期住过的房间里垂泪。我伸手要替地擦掉,她倔强地甩开我的手,说只是肚子痛。我知道她为什么流泪。

    (有删改)

    1.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 )
    2. (2) 文中详细描写“熊蜂”有什么作用?请结合文本内容简要分析。
    3. (3) 有人评论说《跃入群星》中“设置了‘岛’与‘城’的对立关系”,这种对立关系是如何体现的?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
  • 1. (2024高三下·大余模拟)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山地回忆

    孙犁

    一九四一年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部队决定休息几天。我每天到河边去洗脸。有一天早晨,我正要洗脸,①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这样冷的天,我来洗脸,反倒妨碍了人。我心里一时挂火,就大声说:“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菜是下口的东西呀!你在上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那人说。

    “你怎么骂人?”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②风吹红了她的脸,像带霜的柿叶,水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她冷冷地望着我,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

    我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说:“你真讲卫生呀!”

    “我们是真卫生,你们是装卫生!你们尽笑话我们,说我们山沟里的人不讲卫生,住在我们家里,吃了我们的饭,还刷嘴刷牙,我们的菜饭再不干净,难道还会弄脏了你们的嘴?为什么不连肠子肚子都刷刷干净!你们一个饭缸子,也盛饭,也盛菜,也洗脸,也洗脚,也喝水,也尿泡,那是讲卫生吗?”她笑着用两手在冷水里刨抓。

    “这是物质条件不好,不是我们愿意不卫生。等我们打败了日本,占了北平,我们就可以吃饭有吃饭的家伙,喝水有喝水的家伙了,我们就可以一切齐备了。”

    “光着脚打下去吗?”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一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你说什么?”

    “说什么?”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也是卫生吗?”

    “咳!”我也笑了,“这是没有法子么,什么卫生!从九月里就反‘扫荡’,可是我们八路军,是非到十月底不发袜子的。这时候,正在打仗,哪里去找袜子穿呀?”

    “不会求人做一双?”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家里有点,还够做一双袜子。”

    她端着菜走了,我在河边上洗了脸。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一双“踢倒山”的鞋子,冻得发黑的脚,③一时觉得我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我洗过脸,回到队上吃了饭,就到女孩子家去。她正在烧火,见了我就说:

    “你这人倒实在,叫你来你就来了。”

    屋里蒸汽腾腾,一个大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伯,围着一盆火坐着。在大娘背后还有一位雪白头发的老大娘。一家人全笑着让我炕上坐。女孩子说:

    “明儿别到河里洗脸去了,到我们这里洗吧,多添一瓢水就够了!”

    大娘从炕角里扯出一块白粗布,说:“这是我们妞儿纺了半年线赚的,给我做了一条棉裤,剩下的说给她爹做双袜子,现在先给你做了穿上吧。”

    我连忙说:“叫大伯穿吧!要不,我就给钱!”

    “你又装假了,”女孩子烧着火抬起头来,“你有钱吗?”

    大娘说:“我们这家人,说了就不能改移。过后再叫她纺,给她爹赚袜子穿。早先,我们这里也不会纺线,是今年春天,家里住了一个女同志,教会了她。还说再过来了,还教她织布哩!你家里的人,会纺线吗?”

    “会纺!”我说,“我们那里是穿洋布哩,是机器织纺的。大娘,等我们打败日本……”

    “占了北平,我们就有洋布穿,就一切齐备!”女孩子接下去,笑了。

    第五天,我穿上了新袜子。和这一家人熟了,就又成了我新的家。部队重视民运工作,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

    “同志,你知道我是沾你的光吗?”

    “怎么沾了我的光?”

    “往年,我一个人背枣,我们妞儿是不会给我吃这么好的!”

    我笑了。

    女孩子说:“沾他什么光,他穿了我们的袜子,就该给我们做活了!”

    又说:“你们跑了快半月,赚了多少钱?”

    “你看,她来查账了,”大伯说,“真是,我们也该计算计算了!”他打开放在被垒底下的一个小包袱,“我们这叫包袱账,赚了赔了,反正都在这里面。”

    我们一同数了票子,一共赚了五千多块钱,女孩子说:“够了。”

    “够干什么了?”大伯问。

    “够给我买张织布机子了!这一趟,你们在曲阳给我买架织布机子回来吧!”

    无论姥姥、母亲、父亲和我,都没人反对女孩子这个正义的要求。以后,④女孩子就学习纺织的全套手艺了:纺,拐,浆,落,经,镶,织。

    当她卸下第一匹布的那天,我出发了。从此以后,我走遍山南塞北,那双袜子,整整穿了三年也没有破绽。一九四五年,我们战胜了日本强盗,我从延安回来,在碛口地方,跳到黄河里去洗了一个澡,一时大意,奔腾的黄水,冲走了我的全部衣物,也冲走了那双袜子。黄河的波浪激荡着我关于敌后几年生活的回忆,激荡着我对于那女孩子的纪念。

    (有删改)

    1.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2. (2) 对文中画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3. (3) 小说擅长使用以小见大的手法,请简要分析“袜子”是如何体现这一点的。
    4. (4) 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他们提出一组关键词:战争·诗化·女性。请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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