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壶口瀑布是黄河中游流经秦晋大峡谷时形成的一个天然瀑布,西临陕西省宜川县,东濒山西省吉县,距陕西省宜川县城40公里,距山西吉县城西南约25公里,面积约100平方公里,为陕西省和山西省共有的著名风景名胜区。
瀑布宽达50米,深约50米,最大瀑面3万平方米,是中国仅次于贵州省黄果树瀑布的第二大瀑布。滚滚黄河水至此,300余米宽的洪流,骤然被两岸所束缚,上宽下窄,在50米的落差中翻腾倾涌,如同在巨大无比的壶中倾出,故名“壶口瀑布”。
壶口瀑布的形成和发展,是河床上裂点发展和移动的结果。最典型的裂点就是瀑布,因为瀑布是河水垂直跌下的地方。因此,瀑布必须有一层坚硬岩石所成的“造瀑层”,才不易被河水所侵蚀而使瀑布变为急流。由于溯源侵蚀,裂点不断沿河向上游推移,瀑布不断后退,瀑布跌水以每年3~4厘米的速度不断向上游退移,龙槽也以同样的速度向上游延伸,瀑布下的深潭便延伸成“十里龙槽”。
【材料二】黄河在这里由宽而窄,由高到低,只见那平坦如席的大水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洞吸着,顿然拢成一束,向龙槽里隆隆冲去,先跌在石上,翻个身再跌下去,三跌,四跌,一川大水硬是这样被跌得粉碎,碎成点,碎成雾。从沟底升起一道彩虹,横跨龙槽,穿过雾霭,消失在远山青色的背景中。当然这么窄的壶口一时容不下这么多的水,于是洪流便向两边涌去,沿着龙槽的边沿轰然而下,平平的,大大的,浑厚庄重如一卷飞毯从空抖落。不,简直如一卷钢板出轧,的确有那种凝重,那种猛烈。尽管这样,壶口还是不能尽收这一川黄浪,于是又有一些各自夺路而走的,乘隙而进的,折返迁回的,它们在龙槽两边的滩壁上散开来,或钻石觅缝,汩汩如泉;或淌过石板,潺潺成溪;或被夹在石间,哀哀打旋。还有那顺壁挂下的,亮晶晶的如丝如缕……而这一切都隐在湿漉漉的水雾中,罩在七色彩虹中,像一曲交响乐,一幅写意画。我突然陷入沉思,眼前这个小小的壶口,怎么一下子集纳了海、河、瀑、泉、雾所有水的形态,兼容了喜、怒、哀、怨、愁——人的各种感情。造物者难道是要在这壶口中浓缩一个世界吗?
看罢水,我再细观脚下的石。这些如钢似铁的顽物竟被水凿得窟窟窍窍,如蜂窝杂陈,更有一些地方被旋出一个个光溜溜的大坑,而整个龙槽就是这样被水齐齐地切下去,切出一道深沟。人常以柔情比水,但至柔至和的水一旦被压迫竟会这样怒不可遏。原来这柔和之中只有宽厚绝无软弱,当她忍耐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以力相较,奋力抗争。据《元和郡县图志》中所载,当年壶口的位置还在这下游一千五百米处。你看,日夜不止,这柔和的水硬将铁硬的石寸寸地剁去。
黄河博大宽厚,柔中有刚;挟而不服,压而不弯;不平则呼,遇强则抗;死地必生,勇往直前。正像一个人,经了许多磨难便有了自己的个性;黄河被两岸的山、地下的石逼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时,也就铸成了自己伟大的性格。这伟大只在冲过壶口的一刹那才闪现出来被我们看见。
(节选自梁衡《壶口溪布》
①从说明方法的角度,在材料一中任选一句分析其作用。
②材料二中作者在写了壶口瀑布的水之后,为什么又写了“脚下的石”?
初登泰山
冯骥才
初登泰山的情景如今已经化作一团烟雾,因为中间相隔了四十余载,然而一些记忆碎片却像一幅幅画在岁久年深的烟雾里忽隐忽现。
那年我22岁,正处在一种向往着挺身弄险的年龄。一天,在老画家溥佐先生家里学画,溥先生忽对我们几位师兄弟说:“跟我去泰山写生吗?”先生胖胖的脸充满兴致。
那年代难有机会登山,我和几位师兄弟更没去过泰山——这样的天下名山,便立刻呼应同往。行前的几天兴奋得夜里闭不上眼,还跑到文具店买了一个绿帆布面的大画夹,背在背上,把自己武装成一个“艺术青年”。
泰山对我有种天生的魅力,这可能来自姥姥那里。姥姥家在济宁,外祖父在京做武官,解甲后还乡,泰山是他们常去游玩的地方。姥姥好读书,常对我讲到泰山的景物和传说。那时家中还有几张挺大的“蛋白”照片,上面是1922年外祖父与康有为结伴游泰山的情景。照片里母亲那年5岁,还是一个梳着一双抓曩的活泼好看的小姑娘。背景的山水已叫我领略到五岳之宗的博大与尊贵。
记得那次在泰安下了车,隔着一大片山野就是泰山。远看就像谁用巨笔蘸着绿色、蓝色,混着墨色在眼前天幕上涂出一片屏障似的崇山峻岭。待走进山里,层层叠叠,幽复深邃,蜿蜒的石径把我带进各种优美的景色里。那时没有相机,我掏出小本子东画西画,不知不觉就与溥先生和几个师兄弟都跑散了。
那次,我们好像是坐着夜车由天津来到泰安的,火车很慢,中间经过许多小站。德州站的记忆很深,车到站一停,没见月台上的小贩,就见一只只焦黄、油亮、喷着香味的烧鸡给一张张纸托进车窗。当然,我们没有钱买烧鸡吃,我口袋里仅有的30块钱有一半还是向妻子(那时是女朋友)借的呢;我只能在山脚下买些煮鸡蛋和大饼塞进背包,带到山上吃。
在这陌生的山上走着走着,就走入姥姥讲过的泰山故事里。比方斗母宫,它真像姥姥讲的是座尼姑庵。里里外外收拾得幽雅洁静,松影竹影处处可见,坐在回廊上可以听见隐藏在深谷里层层绿树下边的泉响。再有便是回马岭。姥姥当年对我说:“登泰山到回马岭,山势变得陡峭,骑马上不去,所以叫回马岭。你外祖父属马,当年到这里不肯再登,没过两年人就没了。你也属马,将来要是到回马岭一定要上去。”于是那次穿过回马岭的石头牌坊时,是一口气跑上去的。
我一路上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写生。我在山里写生时,完全不知上边的山还有多高路有多长,到了中天门,见溥佐先生已经到达,坐在道边一家店前边喝茶歇憩边等候我们,待人会齐一同登朝阳洞,上十八盘。
那个时代,没有旅游,上山多是求神拜佛的香客;种种风物传说都是从山民嘴里说出来的,也都是山民深信不疑的。我在小店里买到一本乾隆年间刊印的线装小书《泰山道里记》,版味十足,软软厚厚的一卷拿在手里很舒服。低头看看书中记载的古时的泰山风物,抬头瞧瞧眼前的景 物,对照古今,颇有情味。那时没有真正的旅游业,这是唯一的一本堪作 导游的小书了。我也不知道山上小店里怎么会有这么古老的书卖。比起当今已陷入旅游市场里被疯狂“发掘”和“弘扬”的泰山,那时才是真正的原生态。
那次登岱还识得一群特殊的人,就是挑山工。一个人,全凭肩膀和腰腿的力气,再加一根扁担,挑上百斤的货物,从山底登着高高的台阶,一直挑到高在云端的山顶。而且,天天如此。这是一群怎样的人?
虽然我和他们不曾交流,甚至由于他们低头挑货行路,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但是他们留在了我的心里,成为20年后我写《挑山工》的缘起。
至于那次写生收获最大的,乃是使我对宋代北宗山水的技法有了深切的认识。泰山的大气更注入了我“胸中的丘壑”。
头次登岱,目的在于绘画,收获却何止于绘画?
上梅直讲书
苏 轼
轼七八岁时,始知读书。闻今天下有欧阳公者,其为人如古孟轲、韩愈之徒;而又有梅公者,从之游,而与之上下其议论。其后益壮,始能读其文词,想见其为人,意其飘然脱去世俗之乐,而自乐其乐也。方学为对偶声律之文,求升斗之禄②,自度无以进见于诸公之间。来京师逾年,未尝窥其门。
今年春,天下之士,群至于礼部,执事③与欧阳公实亲试之。轼不自意,获在第二。既而闻之,执事爱其文,以为有孟轲之风;而欧阳公亦以 其能不为世俗之文也而取,是以在此。非左右为之先容①,非亲旧为之请属③,而向之十余年间,闻其名而不得见者,一朝为知己。退而思之,人不可以苟富贵,亦不可以徒贫贱。有大贤焉而为其徒,则亦足恃矣。苟其侥一时之幸,从车骑数十人,使间卷小民,聚观而赞叹之,亦何以易此乐也!
(节选自《苏轼文集》卷四十八,有删改)
【注释】①梅直讲:梅尧臣,北宋诗人,曾任国子监直讲。本文为苏轼写给梅尧臣的信。②开 斗之禄;微博的伴禄。③执事:指梅尧臣。④容:疏通关系。⑤属:同“嘱”。
例句:而欧阳公亦以其能不为世俗之文也而取
①退而思之,人不可以苟富贵,亦不可以徒贫贱。
②既而闻之,执事爱其文,以为有孟轲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