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 , 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械阳宫,扶辇下除 , 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勿复再言!”
(节选自班固《苏武传》)
材料二:
然陵不死,罪也;子卿视陵,岂偷生之士而惜死之人哉?宁有背君亲,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然陵不死,有所为也,故欲如前书之言,报恩于国主耳,诚以虚死不如立节,灭名不如报德也。何图志未立而怨已成,计未从而骨肉受刑,此陵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
足下又云:“汉与功臣不薄。”子为汉臣,安得不云尔乎?陵先将军,功略盖天地,义勇冠三军,徒失贵臣之意,到身绝域之表。此功臣义士所以负戟而长叹者也。何谓不薄哉?且足下昔以单车之使,适万乘之虏。遭时不遇,至于伏剑不顾;流离辛苦,几死朔北之野。丁年奉使,皓首而归;老母终堂,生妻去帷。此天下所希闻,古今所未有也。蛮貊之人,尚犹嘉子之节,况为天下之主乎?陵谓足下当享茅土之荐,受千乘之赏。闻子之归,赐不过二百万,位不过典属国,无尺土之封,加子之勤。而妨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子尚如此,陵复何望哉?且汉厚诛陵以不死,薄赏子以守节,欲使远听之臣望风驰命,此实难矣,所以每顾而不悔者也。陵虽孤恩,汉亦负德。昔人有言:“虽忠不烈,视死如归。”陵诚能安,而主岂复能眷眷乎?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谁复能屈身稽颡还向北阙。愿足下勿复望陵。
(节选自李陵《答苏武书》)
男儿生以不成A名B死则葬C蛮夷中D谁复能屈身E稽颡F还向G北阙
①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
②宁有背君亲,捐妻子而反为利者乎?
材料一:汉元年十月,沛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乃以秦王属吏,遂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樊哙、张良谏,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召诸县父老豪杰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 , 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或说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强。今闻章邯降项羽,项羽乃号为雍王,王关中。今则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关无内诸侯军稍征关中兵以自益距之。”沛公然其计,从之。十一月中,项羽果率诸侯兵西,欲入关,关门闭。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十二月中,遂至戏。沛公左司马曹无伤闻项王怒,欲攻沛公,使人言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欲以求封。亚父劝项羽击沛公。方飨士,旦日合战。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号百万。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力不敌。会项伯欲活张良,夜往见良,因以文谕项羽,项羽乃止。沛公从百余骑,驱之鸿门,见谢项羽。项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生此!”沛公以樊哙、张良故,得解归。归,立诛曹无伤。
(选自《史记·高祖本纪》,有删改)
材料二: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卻。”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
(选自《史记·项羽本纪》,有删改)
可急使A兵守B函谷关C无内诸侯D军E稍征F关中兵G以自益H距之。
①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职道旁。
②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
材料一:
宋世待宦者甚严。太祖初定天下,掖庭给事不过五十人,宦寺中年方许养子为后。又诏臣僚家毋私蓄阉人民间有阉童孺为货鬻者论死去唐未远有所惩也。厥后,太宗却宰相之请,不授王继恩宣徽;真宗欲以刘承规为节度使,宰相持不可而止。中更主幼母后听政者凡三朝,在于前代,岂非宦者用事之秋乎!祖宗之法严,宰相之权重,貂珰有怀奸慝,旋踵屏除,君臣相与防微杜渐之虑深矣。然而童贯、梁师成之祸,亦岂细哉!苗、刘之逆,亦宦者所激也。《坊记》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大为之坊,民犹逾之。”可不戒哉!作《宦者传》。
(选自《宋史•宦官传序》,有删改)
材料二:
开元、天宝中,宫嫔大率至四万,宦官黄衣以上三千员,衣朱紫千余人。其称旨者辄拜三品将军,列戟于门。其在殿头供奉,委任华重,持节传命,光焰殷殷动四方。所至郡县奔走,献遗至万计。修功德,市禽鸟,一为之使,犹且数千缗。监军持权,节度返出其下。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肃、代庸弱,倚为扦卫,故辅国以尚父显,元振以援立奋,朝恩以军容重,然犹未得常主兵也。德宗惩艾泚贼,故以左右神策、天威等军委宦者主之,置护军中尉、中护军,分提禁兵,是以威柄下迁,政在宦人,举手伸缩,便有轻重。至慓士奇材,则养以为子;巨镇强藩,则争出我门。小人之情,猥险无顾藉,又日夕侍天子,狎则无威,习则不疑,故昏君蔽于所昵,英主祸生所忽。玄宗以迁崩,宪(宗)、敬(宗)以弑殒,文(宗)以忧偾,至昭(宗)而天下亡矣。祸始开元,极于天祜,凶愎参会,党类歼灭,王室从而溃丧,譬犹灼火攻虫,虫尽木焚,讵不哀哉!迹其残气不刚,柔情易迁 , 褒则无上,怖则生怨,借之权则专,为祸则迫而近,缓相攻,急相一,此小人常势也。噫!枭狐不神,天与之昏,末如乱何。
(选自《新唐书•宦官传序》,有删改)
又诏A臣僚家B毋私蓄阉人C民间有阉童孺D为货鬻者E论死F去唐G未远H有所惩也。
①然而童贯、梁师成之祸,亦岂细哉!苗、刘之逆,亦宦者所激也。
②狎则无威,习则不疑,故昏君蔽于所昵,英主祸生所忽。
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惜乎!贾生,王者之佐,而不能自用其才也。
夫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古之贤人,皆负可致之才,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未必皆其时君之罪,或者其自取也。
愚观贾生之论,如其所言,虽三代何以远过?得君如汉文,犹且以不用死,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耶?仲尼圣人,历试于天下,苟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将之荆,先之以冉有,申之以子夏,君子之欲得其君,如此其勤也。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犹曰:“王其庶几召我。”君子之不忍弃其君,如此其厚也。公孙丑问曰:“夫子何为不豫?”孟子曰:“方今天下,舍我其谁哉?而吾何为不豫?”君子之爱其身,如此其至也。夫如此而不用,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而可以无憾矣。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之不能用汉文也。
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雄,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亦已难矣。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安有立谈之间,而遽为人“痛哭”[注]哉?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萦纡郁闷,超然有远举之志。其后以自伤哭泣,至于夭绝,是亦不善处穷者也。夫谋之一不见用,则安知终不复用也?不知默默以待其变,而自残至此!呜呼,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
古之人,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是故非聪明睿智不惑之主,则不能全其用。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茅之中,一朝尽斥去其旧臣,而与之谋。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其以此哉!愚深悲生之志,故备论之。亦使人君得如贾生之臣则知其有狷介之操一不见用则忧伤病沮,不能复振。而为贾生者,亦谨其所发哉!
(选自苏轼《贾谊论》,有删改)
[注]痛哭,贾谊《治安策》中有这样的话:“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
亦使人君A得B如贾生之臣C则知其D有狷介之操E一不见F用G则忧伤H病沮
①苟非大无道之国,皆欲勉强扶持,庶几一日得行其道。
②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
吕向,字子回,亡其世贯,或曰泾州人,托外祖母隐陆浑山。工草隶,能一笔环写百字,若萦发然,世号“连锦书”。强志于学,每卖药,即市阅书,遂通古今。
玄宗开元十年,召入翰林,兼集贤院校理,侍太子及诸王为文章。时帝岁遣使采择天下姝好,内之后宫,号“花鸟使”;向因奏《美人赋》以讽,帝善之,擢左拾遗。天子数校猎渭川,向又献诗规讽,进左补阙。帝自为文,勒石西岳,诏向为镌勒使。
以起居舍人从帝东巡,帝引颉利发及蕃夷酋长入仗内,赐弓矢射禽。向上言:“鸱枭不鸣,未为瑞鸟;豺虎虽伏,弗曰仁兽。况突厥安忍残贼,莫顾君父,陛下震以武义,来以文德势不得不廷故稽颡称臣奔命遣使。陛下引内从官,陪封禅盛礼,使飞镞于前,同获兽之乐,是狎呢太过。或荆卿诡动,何罗①窃发,逼严跸 , 冒清尘,纵醯单于,污穹庐,何以塞责?”帝顺纳,诏蕃夷出仗。久之,迁主客郎中,专侍皇太子,眷赉良异。
始,向之生,父发客远方不还。少丧母,失墓所在,将葬,巫者求得之,不知父在亡,招魂合诸墓。后有传父犹在者,访索累年不获。它日自朝还,道见一老人,物色问之,果父也。下马抱父足号恸,行人为流涕。帝闻,咨叹,官发朝散大夫,赐锦彩,给内教坊乐工,娱怿其心。
向终丧,再迁中书舍人,改工部侍郎。卒,赠华阴太守。尝以李善释《文选》为繁酿,与吕延济、刘良、张铣、李周翰等更为诂解,时号《五臣注》。
(节选自《新唐书》)
【注】①何罗,莽何罗,西汉人,曾谋刺武帝。
来以文A德B势C不得D不廷E故F稽颡G称臣H奔命遣使。
①向因奏《美人赋》以讽,帝善之,擢左拾遗。
②使飞镞于前,同获兽之乐,是狎昵太过。
余既以罪谪监筠州盐酒税,未至,大雨,筠水泛溢,蔑南市,登北岸,败刺史府门。盐酒税治舍俯江之,水患尤甚。既至,不可处,乃告于郡,假部使者府以居。郡怜其无归也,许之。岁十二月,乃克支其欹斜,补其缺,辟听事堂之东为轩,种杉二本,竹百个,以为宴休之所。然盐酒税旧以三吏共事,余至,其二人者适皆罢去,事委于一。昼则坐市区鬻盐、沽酒、税豚鱼,与市人争寻尺以自效;莫归,筋力疲废,辄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旦则复出营职,终不能安于所谓东轩者。每旦莫出入其旁,顾之,未尝不哑然自笑也。
余昔少年读书,窃尝怪颜子以箪食瓢饮,居于陋巷,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私以为虽不欲仕然抱关击柝尚可自养而不害于学何至困辱贫妄自苦如此?及来筠州,勤劳盐米之间,无一日之休,虽欲弃尘垢,解羁,自放于道德之场,而事每劫而留之,然后知颜子之所以甘心贫贱,不肯求斗升之禄以自给者,良以其害于学故也。
嗟夫!士方其未闻大道,沉酣势利,以玉帛子女自厚,自以为乐矣。及其循理以求道,落其华而收其实,从容自得,不知夫天地之为大与生死之为变,而况其下者乎!故其乐也,足以易穷饿而不怨,虽南面之王不能加之,盖非有德不能任也。余方区区欲磨洗浊污,圣贤之万一,自视缺然,而欲庶几颜氏之乐,宜其不可得哉!若夫孔子周行天下,高为鲁司寇,下为乘田委吏,惟其所遇,无所不可。彼盖达者之事,而非学者之所望也。
余既以谴来此,虽知桎之害而势不得去。独幸岁月之久,世或哀而怜之,使得归休田里,治先人之敝庐,为环堵之室而居之,然后追求颜氏之乐,怀思东轩,优游以忘其老。然而非所敢望也。
元丰三年十二月初八日,眉山苏辙记。
(节选自苏《东记》有刪改)
私以为A虽不欲仕B然抱关击柝C尚可D自养E而不害于学F何至G困辱贫窭H自苦如此
①莫归,筋力疲废,辄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
②故其乐也,足以易穷饿而不怨,虽南面之王不能加之。
材料一:
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宽缓之政,治急世之民,犹无辔策而御駻马,此不知之患也。今儒、墨皆称先王“兼爱天下”,则视民如父母。何以明其然也?曰:“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乐。闻死刑之报,君为流涕。”此所举先王也。夫以君臣为如父子则必治,推是言之,是无乱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于父母,父母皆见爱,而未必治也。君虽厚爱,奚遽不乱?今先王之爱民,不过父母之爱子,子未必不乱也,则民奚遽治哉?且夫以法行刑,而君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为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胜其法,不听其泣,则仁之不可以为治亦明矣。且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故以天下之大,而为服役者七十人,而仁义者一人。鲁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国,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怀其义,服其势也。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势则哀公臣仲尼。今学者之说人主也,不乘必胜之势,而务行仁义则可以王,是求人主之必及仲尼,而以世之凡民皆如列徒,此必不得之数也。
(节选自《韩非子·五蠹》,有删改)
材料二:
孔子适卫,卫将军文子问曰:“吾闻鲁公父氏不能听狱,信乎?”孔子答曰:“不知其不能也。夫公父氏之听狱,有罪者惧,无罪者耻。”文子曰:“有罪者惧,是听之察,刑之当也。无罪者耻,何乎?”孔子曰:“齐之以礼,则民耻矣;刑以止刑,则民惧矣。”文子曰:“今齐之以刑,刑犹弗胜,何礼之齐?”孔子曰:“以礼齐民,譬之于御则辔也;以刑齐民,譬之于御则鞭也。执辔于此而动于彼,御之良也。无辔而用策,则马失道矣。”文子曰:“以御言之,左手执辔,右手运策,不亦速乎?若徒辔无策,马何惧哉?”孔子曰:“吾闻古之善御者,执辔如组,两骖如舞,非策之助也。是以先王盛于礼而薄于刑,故民从命。今也废礼而尚刑,故民弥暴。”
(节选自《孔丛子·刑论》)
民者A固服B于势C诚D易以服人E故仲尼反F为臣G而哀公顾H为君
①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势则哀公臣仲尼。
②今齐之以刑,刑犹弗胜,何礼之齐?
材料一:
江夷,字茂远,济阳考城人也。祖霦,晋护军将军。父敳,骑咨议参军。夷少自藻厉,为后进之美。州辟主簿,不就。桓玄篡位,以为豫章王文学。义旗建,高祖板为镇军行参军,寻参大司马琅邪王军事,转以公事免。顷之,复补主簿。豫讨桓玄功,封南郡州陵县五等侯。孟昶建威府司马、中书侍郎、中军太尉从事中郎、征西大将军道规长史、南郡太守,寻转太尉咨议参军,领录事,迁长史,入为侍中、大司马,从府公北伐,拜洛阳园陵,进至潼关。还领宁远将军、琅邪内史、本州大中正。高祖命大司马府、琅邪国事,一以委焉。
宋台初建,为五兵尚书。高祖受命,转掌度支。出为义兴太守,加秩中二千石,以疾去职。寻拜吏部尚书,为吴郡太守。营阳王于吴县见害,夷临哭尽礼。又以兄疾去官。复为丹阳尹,吏部尚书,加散骑常侍,迁右仆射。夷美风仪,善举止,历任以和简著称。出为湘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未之职,病卒,时年四十八。遗命薄效蔬奠,务存俭约。追赠前将军,本官如故。子湛,别有传。
史臣曰:为国之道,食不如信,立人之要,先质后文。士君子当以体正为基蹈义为本然后饰以艺能文以礼乐。苟或难备,不若文不足而质有余也。是以小心翼翼,可祗事于上帝,啬夫喋喋,终不离于虎圈。江夷、谢方明、谢弘微、王惠、王球,学义之美,未足以成名,而贞心雅体,廷臣所罕及。《诗》云“温温恭人,惟德之基”,信矣!
(节选自《宋书·列传·卷五十三》)
材料二:
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宫中之乐。”景公曰:“诺。”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曰:“匹夫而营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景公惧而动,知义不若,归而大恐,告其群臣曰:“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于鲁君,为之奈何?”有司进对曰:“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君若悼之,则谢以质。”于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
(节选自《史记·孔子世家》)
士君子A当以体正B为基C蹈义D为本E然后饰以艺E能G文以礼乐
①出为义兴太守,加秩中二千石,以疾去职。
②营阳王于吴县见害,夷临哭尽礼。
材料一:
孝文且崩时,诫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文帝崩,拜亚夫为车骑将军。孝景三年,吴楚反。亚夫以中尉为太尉,东击吴楚。因自请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
太尉既会兵荥阳,吴方攻梁,梁急,请救。太尉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而守。梁日使使请太尉,太尉守便宜,不肯往。梁上书言景帝,景帝使使诏救梁。太尉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兵弓高侯等绝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饥,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后吴奔壁东南陬太尉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兵既饿,乃引而去。太尉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刘濞弃其军,而与壮士数千人亡走,保于江南丹徒。汉兵因乘胜,遂尽虏之,降其兵,购吴王千金。月余,越人斩吴王头以告。凡相攻守三月,而吴楚破平。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计谋为是。由此梁孝王与太尉有隙。
(节选自《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材料二: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
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埃,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欲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常蓄其怒、怀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余勇,欲不尽则有余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不养其心,一战而胜,不可用矣。
(节选自苏洵《心术》)
后吴 [A]奔壁[B]东南陬[C]太尉[D]使备西北[E]已而其精[F]兵果奔[G]西北[H]不得入。
①汉兵因乘胜,遂尽虏之,降其兵,购吴王千金。
②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
材料一 臣光曰:燕丹不胜一朝之忿以犯虎狼之秦,轻虑浅谋,挑怨速祸,使召公之庙不祀忽诸,罪孰大焉!而论者或谓之贤,岂不过哉!夫为国家者,任官以才,立政以礼,怀民以仁,交邻以信;是以官得其人,政得其节,百姓怀其德,四邻亲其义。夫如是,则国家安如磐石,炽如焱火。触之者碎,犯之者焦,虽有强暴之国,尚何足畏哉!丹释此不为,顾以万乘之国,决匹夫之怒,逞盗贼之谋,功毁身戮,社稷为墟,不亦悲哉!
(节选自《资治通鉴·秦纪二》,有删改)
材料二 燕太子丹欲报秦仇。秦亦日出兵山东,祸且及燕。丹患之,问其太傅鞠武。其意固不独自快其私仇,亦以存燕也。武告以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于单于,自是合从旧局。而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持久,心惛然,恐不能须臾。”武已默会其意,在得一士入秦,以行其劫与刺矣,故进田光。光转进荆轲。其血脉针线,固皆归劫与刺之一路矣。光谓太子曰:“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臣精已消亡矣。”语荆卿曰:“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看光此语,其少年为一刺客无疑,而太子之所求于光者可知矣。光自知力不能为,而进荆卿自代,偿以一死,明己之所以辞太子者,非惜其死,而虑事之不成也。及太子之告荆卿则曰:“诸侯服秦,莫敢合从。诚得勇士劫秦王,得反侵地。不可,因而刺杀之。彼秦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是太子遣荆卿之意,不专重在劫与刺,而仍归于合从;不过借劫与刺以为合从地耳。其节次布置,皆以合从始终,中间更添遣荆轲刺秦王一段过脉。较之鞠武之计,曲折反多。而谓武计“旷日持久,心惛然,恐不能须臾”,非其质矣。此一片苦心密计,即对鞠武时有难言者。特其所遭燕、秦时势,非复信陵辈之世,而才亦稍逊之。然其一念存燕之心,未可没也。
(节选自钟惺《隐秀轩集》,有删改)
彼秦大将擅兵A于外B而内有乱C则君臣D相疑E以其间F诸侯G得合从H其破秦必矣。
①触之者碎,犯之者焦,虽有强暴之国,尚何足畏哉!
②诸侯服秦,莫敢合从。诚得勇士劫秦王,得反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