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的倾诉
土地,谁来爱你失去了水分的身子?细小的身子,不安的身子,在我们宽大的指缝间流淌,像攥不住的时光和流水。谁来留意你的呻吟?又一栋高楼放上了你的肩膀 , 城市在变重 , 莽撞的力量、莽撞的速度、莽撞的铁铲又切开了你的胸膛 , 沉重的电夯砸在你的心上。谁还记得那遥远的敬畏之心,记得远山、旷野、风雨雷电和虫鸣鸟叫?谁来倾听大树倒下的声音,鸟儿迁徙的声音,堤坝崩溃的声音……多少喧嚣交织滚动被推向寂静时光的另一边。
土地,在你提供的辽阔上,欲望的叶子疯长,罪恶之根仍然好渴啊!难以拔除:垃圾,难以消化的塑料袋;污水、废气、假农药--双倍的毒;沙尘暴、核弹……新的时代早已到来,而你的胃却越来好难闻啊!越疼痛。
墙上的标语在风雨中剥蚀,警示比流言更轻,而感恩之语,轻佻、不负责任。水土流失,我们思想中的养分在减少,对未来的期待仍然没有结果。古老的土地啊,接纳一切苦难的父亲,谁来把你看成一个脆弱的需要呵护的孩子?谁来为你倾诉?谁来为你谛听?
(有删减)
种树老人(节选)
种树老人死了,死后没有一副棺材。
种树老人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片树林。
种树老人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种树。
种树老人长得很丑,很矮,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临死的时候,对远方来的侄子说:“我死了,就在沙丘上刨个坑,把我埋在树林里,千万不要用什么棺材。”侄子照他的话做了,做完就走了。
老人对树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从来舍不得毁坏,哪怕自己住的棚子没一根檩条,哪怕自己吃不上饭,生不起火,也没有毁过一棵树。老人对自己的树又有一种天生的灵性,仿佛那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哪怕有一点动静,老人都能快速地赶过去,用自己的手,自己的斧子,自己的大黄狗,把树保护起来。
十年过去了,村里人都盖上了新房,用上了拖拉机,只有老人仍住在自己的土棚子里,领着大黄狗转来转去,修枝剪叶,看调皮的松鼠,快乐的喜鹊,爱叫的乌鸦……直到,直到老人死去。
来年春天,老人的坟上长出了一棵树,矮小但很粗壮。人们都说:那是种树老人。老人种了一辈子树,把自己也种进了树里。
破坏 —— 顽皮 —— 好像 ——